文/王百佑
150年前的國際風暴:牡丹社事件的起源
1874年的牡丹社事件,是東亞歷史上極具影響力的一場軍事衝突。這場戰爭不僅牽動中國、日本、美國與英國等列強勢力,更是台灣原住民首次躍上國際視野。
當時,琉球仍未完全納入日本版圖,處於中國與日本的勢力邊界。1871年,一艘來自琉球宮古島的船隻遭遇暴風,漂流至台灣東南部的八瑤灣(今屏東滿州鄉港仔、九棚一帶)。當地排灣族高士佛社族人因擔憂外來者帶來威脅,襲擊了這批琉球船員,導致54人死亡。
這起事件成為日本出兵台灣的藉口,日本政府利用這個機會試探清政府的態度,最終決定以「保護琉球船民」為由,派遣軍隊進攻台灣原住民部落。這場戰役不僅是日本明治維新後的首次海外軍事行動,更成為其未來軍國主義發展的試金石。
日軍入侵與排灣族的抵抗
1874年5月,日本政府派遣大隈重信擔任台灣蕃地事務局長官,西鄉從道率領3,600名日軍自長崎出發,於射藔庄(今屏東恆春)登陸。日軍沿著四重溪北上,經過雙頭山地險(今牡丹鄉入口石門村),在這裡遭遇排灣族人的激烈抵抗。
訪談排灣族古英勇長老時,他特過口述傳承描述了當年戰役的場景:「我們的祖先很清楚,雙頭山的地形險要,當敵人進攻時,我們可以利用地勢優勢來抵擋他們。我們的小孩熟悉山路,他們負責將食物、武器運送到前線,確保戰士們能夠堅持作戰。」
然而,日軍聽取當地漢人的建議,採取兵分三路的戰術,從里龍山、四林格山與車城方向夾擊排灣族部落。當雙頭山的天然防線被攻破後,日軍開始進一步攻擊原住民聚落,燒毀房屋、姦殺婦孺,使得排灣族人遭遇毀滅性打擊,許多族人被迫逃亡或隱居深山。
牡丹社戰爭的結局:清政府的妥協與日本的勝利
日軍在牡丹社戰役後駐紮當地,清政府意識到台灣的戰略價值,派遣福建船政大臣沈葆楨來台籌辦防務。最終,中日雙方於1874年10月31日簽署《北京專條》,清政府賠償日本50萬兩白銀,以換取日軍撤兵。
這筆賠款等同於日本政府當時一年軍費的六分之一,成為日本發展軍事的經濟基礎,也促使清政府開啟「開山撫番」政策,強化對台灣的治理。
封口令的智慧:阿祿古的傳承
在這場戰爭後,排灣族人為了保護部落領袖,訂定了一項特殊的「封口令」,以確保真正的頭目身份不被敵人識破。
古英勇長老解釋道:「當時日本人我們的祖先決定,每個部落的長老之長子都要命名為阿祿古(Aruqu)。這樣,敵人就無法確認真正的領袖,避免族群再次遭到滅族式的攻擊。」
古英勇長老解釋道:牡丹社事件對排灣族造成極大的傷害,當時日本人一直要找大頭目阿祿古(Aruqu),為了保護大頭目,族人訂定了「封口令」,規定18個部落的每位長老之長子皆命名為「阿祿古」(Aruqu),以混淆日本,使其無法辨識真正的領袖,進而保全族群的核心人物。這項命名規則在排灣族18個部落中廣泛實行,形成了一種特殊的文化傳承。
歷史記憶與紀念碑爭議
牡丹社事件後,日本在當地建立西鄉從道紀念碑,以彰顯其軍事勝利。然而,1945年國民政府接管台灣後,首任屏東縣縣長張山鐘將碑文改為「澄清海宇 還我河山」,試圖將其塑造成中國政府收復台灣的象徵。
古英勇長老對此表示不滿:「這座紀念碑原本記錄的是我們祖先與日本軍的戰役,卻被國民政府改寫,掩蓋了排灣族人的英勇事蹟。我們的歷史不應該被抹滅!」他強調,「牡丹社事件不只是台灣史的一部分,更是一場國際事件」,應該讓原住民的抗爭歷史得到正視,而不是被政權輪替的敘事所模糊。
牡丹社事件不僅影響了清政府對台灣的政策,也成為日本軍國主義擴張的起點。然而,在這場歷史洪流中,排灣族的抗爭卻被長期忽視,甚至被改寫。
透過古英勇長老的口述歷史,我們得以窺見排灣族的智慧與韌性。封口令的「阿祿古」傳統,不只是生存策略,更是對族群文化的堅守。
今日,我們應重新審視這段歷史,還原原住民的抗戰事蹟,讓台灣的歷史不再只是單一視角的敘述,而是一個真正屬於這片土地的多元記憶。
「我們的祖先曾經流血抗爭,他們的故事不應該被遺忘。」——古英勇長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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